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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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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樹在醫院大廳等了一會兒,肚子隱隱有些脹痛。匆忙之中,她給顧嶼杭發了條頗為欠妥的消息:“我離開一會兒。”隨後抓起包急匆匆地來到衛生間。

她哪好意思說明自己要去拉肚子呢,本想用委婉的措辭讓他意會,卻沒想到,顧嶼杭收到這條消息後,大腦瞬間短路,非但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甚至以為她出事了。

因此,當顧嶼杭跟纓和面色鐵青地往樓下趕時,柳千樹正焦急地等在衛生間門外,時不時眺望長長的大媽隊伍。

大媽們雙手交握放在身前,平心靜氣地等候著,柳千樹站在隊尾,捂著肚子疼得冷汗都出來了。

更慘的是,體內忽然湧上一股再熟悉不過的感覺,柳千樹剎那間明白肚子疼是怎麽回事了。

她膽戰心驚地看了眼今天的日期,痛苦地閉上雙眼後,很及時地想起今天穿的還是白色褲子。

很好,她想把腦袋跟醫院的墻角拼個你死我活了。

漫長的一分鐘過去,終於響起沖水的聲音,柳千樹很想求求前面的大媽慈悲為懷讓讓自己,可是衛生間裏的人一出來,站在排頭的大媽就立馬沖了上去,迅速地將門關上。

柳千樹數了數站在自己前面的人。

“很好,五個。”

想死的欲望有增無減。

古人言:“屋漏偏逢連夜雨,破鼓總有萬人捶。”顧嶼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時,柳千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句金句的魅力。

她盡最大的努力迅速地轉過身,背對著墻壁,將不知有沒有被玷臟的褲子藏起來。看著顧嶼杭迎面走來,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臉色有些發白:“嗨。”

顧嶼杭大步流星地跨到她面前,低頭問道:“你怎麽了?”

“沒啊,我就是上個衛生間。”柳千樹指了指門上“Women”字樣的牌子,訕笑道,“你還是快走吧,你站這兒夠突兀的。”

顧嶼杭耳廓一紅,窘迫地往後退一步,說道:“我在那邊等你。”

“好,我等等就來——對了,纓和呢?”

“先去車上了。”

“好,你去吧。”柳千樹迫不及待地將他往前推。

然而,正當他轉過身時,從隔壁的男洗手間裏突然沖出來一個男人,步伐粗莽踉蹌,一頭長而雜亂的頭發遮住了眼睛和臉頰,身著一套破舊的衣褲。

他沖出來後徑直撞到了顧嶼杭的身上,自己卻被彈出老遠,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哼一聲。

柳千樹嚇了一跳,急忙抓住顧嶼杭的胳膊,問道:“沒事吧?”

顧嶼杭眉心緊蹙,搖了搖頭。

柳千樹繼而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只見他支撐著地板艱難地爬起來,一對警覺的小眼睛打量著她,很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顧嶼杭看著他的背影,深深地吸了口氣。

柳千樹不放心他,盡管肚子還是疼得厲害,但擔心他手術傷口的心情卻比任何情緒知覺都來得強烈。

她握住他的手臂,關切地詢問道:“真沒事?不會是傷口裂開了吧?”

顧嶼杭沈了沈氣,仔細地感知一瞬身體的疼痛,最終為難地看著她:“我去找一下醫生。”

他拖著緩慢而沈重的步伐離開,柳千樹急得快哭了。

回頭看看,還有三個大媽在排隊,而肚子的痛感以及生理期突然造訪需要采取緊急措施的刻不容緩卻在急劇增加。她急忙扶住墻壁,雙眼像被濃濃的霧氣蒙住,一時間暈頭轉向。

捱過幾秒鐘後,肚子的疼痛終於緩解一些,飄飄然的身體仿佛也回到了地面上,趁著視線短暫的清晰,柳千樹掏出手機給纓和打了個電話,拜托他聯系顧嶼杭。

好不容易輪到自己,柳千樹像跨過地獄一般苦苦地嘆了口氣。離開的大媽高聲說道:“年紀輕輕的,別老嘆氣。”

柳千樹沒有想到該回什麽,只好假裝沒聽見,沖進了衛生間。

白色褲子不幸地沾上幾星紅點,而柳千樹穿著短夾克壓根就擋不住引人註目的地方。無奈之下,她只好將背包的背帶拉長,將包甩到身後,好起到一點遮掩的效果。

纓和告訴她顧嶼杭在三樓,柳千樹深一腳淺一腳地挪了上去,內心充滿了擔憂。好在到了診室門口,看到顧嶼杭安然無恙地坐在椅子上。

醫生收起聽診器,囑咐道:“當心點,不要劇烈運動。”

“沒什麽大礙吧?”纓和問。

“沒事是沒事,不用擔心,但還是要註意休息。”

“好。”

柳千樹站在門口舒了口氣,帶著點劫後餘生的釋然差點昏厥過去。顧嶼杭回過頭來,看到她的臉色差極了,立刻上前問道:“哪裏不舒服?”

“沒……”柳千樹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沒事,你沒事吧?”

“嗯。”

“沒事就好。”

顧嶼杭不放心,硬是拉著她要給醫生看看。

柳千樹著急地想掙脫他的手,結果太過虛弱,沒什麽力氣反抗。醫生看了她一眼,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四肢乏力肚子疼。”柳千樹面無表情,為了避免過多的周旋,又補充一句,“生理期。”

* *

顧嶼杭窘到無地自容,轉身走出診室,柳千樹忍不住笑起來,向醫生道謝後,拉著纓和跟了上去。

這時候,從走廊盡頭推過來一輛手術床,護士們的腳步聲淩亂而迅速,看上去十萬火急。

三個人連忙讓開一條道,緊貼著墻壁看著手術床從面前飛快駛過,柳千樹卻發現,床上躺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撞到顧嶼杭的那個男人。

男人身下的床單浸透了觸目驚心的血,柳千樹心臟猛地一揪,條件反射地別開臉去,因為害怕而不敢直視。

纓和跟顧嶼杭看著手術床往手術室推去,就在這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當兒,一個男人的身影從走廊盡頭呼嘯而來,緊接著一只大手扼住了纓和的喉嚨,將他整個人摔在墻上。

“你幹什麽?!”柳千樹大喊,撲上前去撕扯那只手。顧嶼杭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將她攬到身旁,對上來人一雙憤怒的眼睛。

剛才在天臺出現過的男人此時像頭憤怒的雄獅,掐著纓和的脖子,眼睛裏有血絲,牙關咬得緊緊。

“為什麽還在這兒?!”他狠厲地質問道,摳進纓和脖子上的手指更加用力。

“你放開他!”顧嶼杭喝道,“別鬧出人命,你別忘了,他救過你的人。”

聽到這話,男人皺緊的濃眉松了松,他看向纓和痛苦扭曲的臉龐,忽的將手一放,狠狠地往後甩:“怎麽回事?”

纓和嗓子幹啞,捂著胸口咳了好幾聲,柳千樹著急地從包裏拿出礦泉水給他:“給給給!”

“是不是有人報警了?”男人問。

“沒人報警。”顧嶼杭問,“為什麽這麽懷疑?”

“那他怎麽會倒在醫院門口?”男人憤怒的手指指向手術室。

“剛才在洗手間門口,他撞到我後摔倒在地上,可能是傷口裂開了。至於為什麽他會在醫院門口,我不知道。”

“他在洗手間門口撞到你了?”男人不相信。

“對,他撞到人了,自己被彈出老遠,我可以作證。”柳千樹往前邁一步說。

男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柳千樹生氣地盯著他,眉眼之間帶著陰郁的慍怒,整個人都在浮浮沈沈地吸氣呼氣。

她以為男人會暴跳如雷,或許會像對待纓和那樣撲上來掐住自己。

但是,男人卻始終一言不發地盯著她,像考古學家看一件出土的文物一般,久久端詳,甚至有些失神。

見此光景,柳千樹莫名其妙:“你看什麽?”

男人聚焦的視線被她的話倏然掐斷。他垂下眼睫,望向她的雙手,說道:“給我看看你的手腕。”

“我不要。”

“看她手腕幹嘛?”顧嶼杭問。

“給我看看!”男人很倔強。

柳千樹想回絕,但怕態度過於強硬會招徠對方的再次暴怒。

於是,她往顧嶼杭的身後躲了躲,拉起左右手的袖子,往前一伸:“喏,看。”

兩只細白的手臂伸出來,右手腕上一塊白色手表,左手腕子上戴了一只銀色的手環。手環在燈光下泛著低調的光澤,看上去年代久遠。

柳千樹盯著男人,正當將袖子放下時,忽然聽到他問:“手環內側是不是刻著字母?”

“是啊。”

“SR。”男人擡起眼眸。

柳千樹不耐煩的神情凝固在了臉上,她吃驚地望著他,驀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纓和倚墻而立,對男人說:“有什麽問題你說吧。”

“沒問題。”男人咬緊腮幫,眉頭緊蹙。

“沒問題我們先走了。”

“嗯。”

顧嶼杭拉著柳千樹往前走,然而,走出沒兩步,柳千樹忽然掙脫了他的手,回到男人面前,聲音顫抖地問道:“你是不是叫沈彧驍啊?”

男人沈靜地看著她,面上的肌肉緊緊地繃著:“不是。”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手環裏有字母?那個SR的U盤也是你的?SR是什麽?代表什麽……”

“千樹……”纓和走上前來。

柳千樹伸手攔住他:“纓和,你們先走吧,我覺得我好像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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